法国 蒙田 顺应天性

我跳舞时跳舞，我睡觉时睡觉。同样，当我独自在风光绮丽的果园散步时，虽然我有部分时间会考虑与散步无关的问题，但其他时间我都把心思收回来，专心于散步、果园、甜美的孤独和我自己。
大自然敦促我们进行各种活动，这些活动既满足我们的需要，也是享乐。它怀着母亲的爱心注意到这一点，而且不仅以理智，也以欲望邀请我们去参与。违反它的规律是不应该的。当我看见恺撒或者亚历山大，在他们所从事的伟大事业的最繁忙的时刻，如此充分地享受那些上天赐予的、因此是必要的和理所当然的娱乐，我不认为这些娱乐松懈了他们的意志。我认为以心灵的勇气将繁忙的事务和艰苦的操劳纳入普通生活的习惯，这使他们的意志更加坚强。他们如果明智，应该将后者视为正常的活动，而将前者视为非常的行为。我们真是够荒唐的了。“他一辈子无所事事，”我们说，“我今天什么事都没有做。”怎么？你不是生活了吗？这不仅是你最基本的，也是你最体面的事情。“如果人们让我掌管大事，我就可以显示我的才能。”你是否懂得思考和掌管你的生活呢？你完成了一切事情之中最伟大的事情。显示和发掘人的天性，并不需要机遇；它在任何层次都显示自己，在帷幕之后同没有帷幕一样。培养我们的美德是我们的职责，而不是撰写书籍；还有，要使我们的行为有条理和平静，而不是赢得战争和身份。我们最伟大的和最光荣的杰作是以适当的方式生活。其他一切，施行统治、聚敛财富、大兴土木，至多是附属和补充。被事务的重负缠裏的卑下的灵魂才不懂得完全从中摆脱出来，才不懂得对这些事情要放得下，也拿得起。
程依荣 译
选自《法兰西散文精选》，河南文艺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