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朗读《拇指的对话》

作者：彭忠彦
朗诵：薄振雷
图文编辑：杨银安
合作发布：朗诵网

医生任济民从抗疫前线回村了。正是夕阳西下的光景，老远他就看见自家的门前围着好多人。透过人墙的缝隙他看见母亲黑色的棺材在残阳下闪着亮光。济民喉咙发紧，双腿发软，双眼发热。“娘——不孝的儿子回来晚了！”

两个多月前，济民在奔赴抗击新冠状病毒前线的夜里，突然接到母亲病危的电话。短暂的愣怔和犹豫后，他含泪走到医院病房前的一片园林里，向着家乡的方向跪下，深情地叩了三个响头，然后默默地背上行囊跟随队伍出发了……

济民被搀扶着回到家里。母亲已被安放在堂屋的草铺上，臃肿的送老衣裹着老人干枯的身躯。几缕稀疏的白发贴在母亲蜡黄枯瘦的脸上，深陷的双眼痛苦地紧闭着。济民“娘啊——”一声悲呼，“扑嗵”一声跪在母亲跟前，豆大的泪珠落在母亲的脸上。“娘——不孝的儿子回来了，您就睁开眼看我一眼吧！”亲戚、乡邻都喊：“你天天念叨娃儿，娃儿如今从武汉回来了，你快睁睁眼吧……”

母亲终于睁开了眼，呆滞的目光吃力地搜来睃去，当看到跪在面前的儿子时，眼里陡然有了亮光，脸上突然红光焕发。母亲已经说不出话，右胳膊吃力地抬动，到底没有抬起。济民知道用语言已经没法给母亲交流，他只好伸出右手的小拇指放在母亲眼前说：“娘，儿子不孝，没能伺候您一天，儿子是‘这个’——”小拇指定格在了母亲的眼前。母亲急了，眼睛使劲瞪着，突然迸发了力量，右胳膊哆哆嗦嗦地举起握拳的手来，并同时伸出了大拇指！在场的人都听懂了母亲的特殊“语言”，“儿子是医生，济世活人的医生，是‘这个’！”母亲高耸的大拇指在儿子的眼前哆哆嗦嗦地挺立着、挺立着……

儿子放声大哭。在母与子拇指语言的沟通中，在母与子心灵的交融中，母亲的胳膊缓缓的落了下来，双眼安祥、幸福地闭上了，独有那个大拇指还在儿子的眼前高高地擎着——永远，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