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一担皮箩》

作者：李飞
朗诵：李飞

一担皮箩

“老乡,老乡,行行好,我能讨口饭吃吗”?

1934年的寒冬，一个衣衫破烂的年轻人推开门，一手拄着拐杖，一手端着竹碗，有气无力地说:“你不要讨，家里还有饭，你进来，我去盛给你。”

寒风刮个不停，还夹杂着毛毛细雨，11岁的杨昌彬和父亲把年轻人请进了家门……

这位年轻人名叫邱显达，22岁，江西瑞金人。他被子弹穿过的右小腿已经血肉模糊。杨昌彬一家人从他帽子上的五角星，辨认出了他的红军身份。

几天前，红军大队伍经过了流源村。他们纪律严明，不拿群众一针一线，还常常为群众挑水、劈柴。杨昌彬和父亲知道红军是为穷人打天下的，是老百姓的队伍，于是悄悄地收留了重伤掉队的邱显达。

杨昌彬的父母每天上山采药，给邱显达治伤。杨昌彬则为其清洗伤口、敷药。杨昌彬说，给红军阿哥敷药的时候，还告诉阿哥不要乱动，等好一点再在家里慢慢走动。

在养伤的日子里，邱显达给杨昌彬讲打土豪分田地的故事，讲共产党带领穷人闹革命的故事。

两个多月后，邱显达溃烂的伤口慢慢地愈合了。一天，他问:“你们这有竹子吗?”

杨昌彬说:“有。”

“救命之恩没有什么可报答，我原来是一个篾匠，就打一担皮箩做个纪念吧，想我的时候看到皮箩就像看到我一样，放衣服、装东西也方便。”

杨昌彬带邱显达从后山砍来两根竹子，邱显达夜以继日地编，几天后，一担皮箩就编好了。

“阿哥，你别走，留下来吧。”

“阿弟，我是一名红军战士，我身上责任重大，我要去追赶部队啦。”

11岁的杨昌彬哪里知道这些，大哭着要这个大哥哥留下来。父母一边悄悄抹泪，一边训斥杨昌彬。

“我还要听红军的故事，阿哥，我舍不得你走，你能不能不走啊”

邱显达强忍泪水，背过身去。“阿弟，男子汉不能流眼泪，老哥要去打仗了！我答应你，等战争胜利了，我一定回来看你！”

邱显达背上行囊往前方走去……

“哥，你要回来，你要回来，你要活着回来啊，我等着你！”

对着邱显达的背影，杨昌彬哭喊着……

如今，杨昌彬已从当年11岁的农家少年，变成了一位四世同堂的老人。可邱显达这一走就再也没了消息。

“亲人啊，你到底在哪啊？你还活着吗？你是不是忘了我这个弟弟啊”

杨昌彬一直珍藏着这担皮箩。每当看到皮箩，往事就涌上心头。他常说:“留住皮箩，就留住了红军精神，留住了侗乡人民对红军的热爱，和对共产党的拥护。”

思念，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愈加浓烈。杨昌彬时常会站在村口眺望，盼望着再见到当年的那个红军阿哥。

可邱显达一直杳无音讯，也许邱显达已经牺牲在了长征路上。

而今，那担手工皮箩静静的躺在通道转兵纪念馆。

村口那位老人，又在眺望邱显达离开的方向……

“老乡，老乡，行行好，我能讨口饭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