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作者历山苦郎 历山海韵

沉默是一幕深邃的星空，满天星宿闪烁却静谧无声。沉默是风平浪静的湖水，尽管深涵莫测，但表面却水波不兴。沉默对于大自然，可能是一处春和景明，波澜不惊的祥和，也可能是一抹蓝天白云，月明星稀的宁静。而对于人，沉默则是一种修为的极致，历练的豁达。十九世纪的俄国有一位天才的诗人丘特切夫，在他半个世纪的创作生涯中，留存于世的仅有三百多首短小精练的诗作。而在这些内涵丰富，思想深刻的诗中，广为流传而经久不衰的一首诗就是《沉默》。诗人在《沉默》一诗中，以人生哲学的理性思维，咏吟出了让感情和梦想藏匿于心灵深处的沉默心声。从抒情哲学的角度阐述了，他为什么要沉默，要什么样的沉默，以及怎样去沉默的观点。他在《沉默》里有几句这样的诗句：“沉默吧，隐匿你的感情，让你的梦想深深地藏躲！就让它们在心灵深处，冉冉升起，又徐徐降落，默默无言如夜空的星座。——观赏它们吧，爱抚，而沉默” 。就因这首诗，当时人们就给了丘特切夫一顶“抒情哲学家”的桂冠。大文豪托尔斯泰，更是颂扬《沉默》一诗是“多么妙不可言的东西，我不知道还有比它更好的诗歌……”可见，沉默对于读者来说，无疑是贵如黄金了。沉默是一种深沉的闲静。它能让人在思考中感受到一种讳若莫深的情感。沉默对于友谊，是一种默契的深情。是一种珍贵于交谈之外的美妙感受。“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就是沉默在友谊中的风花雪月，就是友谊在沉默中，“青山一道同云雨，明月何曾是两乡”的情愫。沉默对于亲情，是一种无须过多交流的血肉情深，是一种在无声中的默契感受，是一种无言的温暖与亲切。无论是父子还是母女，抑或兄弟姊妹，概莫如是。“自尔出门去，泪痕长满衣”是无声的，“秋风正摇落，孤雁又南飞”是无字的。于是，一份沉默的亲情就是“遥知湖上一樽酒，能忆天涯万里人”的沉重与牵挂。沉默对于爱情，是爱在深化中的两情相悦。是一种眉目传情的美妙，是一种此处无声胜有声的理解。是默契的温暖，是良知的爱恋。情到深处的有情人，最深沉的情感传递只能是“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的沉默。无言是对爱情沧桑的最好注解。李煜说，“凭阑半日独无言，依旧竹声新月似当年”，“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纳兰性德说，“相逢不语，一朵芙蓉著秋雨”；白居易说，“郁郁眉多敛，默默口寡言”；苏东坡说，“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爱到极致的眷恋是无言，爱到极致的思念是无言，爱到极致的惊喜是无言，爱到极致的哀伤也是无言。拜伦在他的情诗《春逝》中说，“我如何和你招呼，用沉默，用眼泪”。这首诗一直被后人在揣测中研讨至今，仍处于迷幻朦胧中。既然爱到深处无声，情到浓时无语。爱情的极致也只能是沉默了。沉默对于人类来说，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文化。在不同的环境与对象那里，有着异同的寓意与内涵。对于男人，沉默应该是一种自尊的内敛，隐忍的思考。当然，沉默对于男人，也可能是一种委屈与忍让的伤心，也可能是一种回避与抗争的修养。可能是一种无可奈何的包容与豁达，也可能是一种心灰意冷的寒心与失望……但对于男人，沉默永远都会是 “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的一种境界。而沉默对于女人，则是一种情感压力的外露，内心受挫的表达。所以，女人的沉默，有可能是一番波折与挣扎后的心力交瘁，也可能是一种伤害与失望后的身心俱惫。有可能是梦想破碎后的隐退，信仰失落后的封闭。也可能是一种情感世界里负重的伤害，自身责任与负担的一种消极与退缩。杨绛先生说，沉默是最高级的处罚。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我还真难以理解先生对于沉默的深奥解读。但是，我还是愿意把沉默理解为，是人类对人生百味的一种随意，是人生在风来听风，雨来听雨中，一个潇洒与超脱的风景。是生活在灵魂深处的一种含蓄，是人生在沉淀中的一种人格魅力。 常言说，沉默是金。既然沉默是金，那它无疑就应该是一个人内心世界的修炼。尽管，沉默在复杂的人心中，难免会蕴涵着某种难以启齿的酸甜苦辣，隐讳着生活与人生的伤痛与煎熬，挟裹着孤独的寂寞与无助。但它仍然会是一个成熟于心灵深处的震撼。这种经由灵魂涤荡而修为出来的沉默，在卑鄙与奸佞者的处世行为中，会是一种什么样的人格蕴含与展显，还真令人难以琢磨与探讨。但是，一种贵若黄金的沉默，在正直与高尚者的身上，是绝不会成为情感上的无情与冷漠，也不可能化为人际交往中心机莫测的隐忍。它将与善良结伴同在。永远都会是一种自我慰籍的境界，一种自我享受的风度，一种人生思索与积累的沉着，一种宁静与智慧的清明。愿沉默能伴随着我们每一个人，在人生的独特感悟和追求中，摒弃世俗的纷扰，寻求一片展颜的生活。在一种超脱尘世的境界里，能心无旁骛地去享受一抹闲适的人生。养拙甘沉默，萧条古寺间。中心无所愧，在世有余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