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灿然 天真之神

我只眷顾小孩，永远在他们中间，偶尔为了消遣，才顺便看看成年人，尤其是老人，他们失去了天真，但也已耗尽了世故，像烧过的木柴变成了炭。别的成年人，我就等他们失去青春，耗尽体力，变为老人。但总能看到他们中少数养光的人，像他，保持跟我和小孩一样的天真，但既不像我这样看不见，也不像小孩那样没人理会，而是穿着也显得世故的衣服，裹着也像木柴的外壳， 甚至也已呈现炭的面貌。但当他混在人群中，那番景象我也叹为观止：人群从他身边鱼贯而过，但人群身上残存的灵气纷纷脱离人群，望着他的背影，像滚滚尘土望着一匹骏马远去。选自《中国新诗百年大典》（第二十二卷） 长江文艺出版社